漂泊止于恋人相遇 Chapter 3

伊谢尔伦要塞的总司令和防御指挥官，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大寻常。
杨威利第一次听到这种议论，是在占领伊谢尔伦后的第一个新年。
虽然是同帝国对抗的最前线，但是在连接起宇宙历七九六年和七九七年的夜晚，整座要塞都陷入傻瓜式的喧闹之中。
和帝国远征军不同，自由行星同盟的军官和士兵里都是有女性军人存在的，其中不乏以作风骁勇剽悍著称者。那天这些女军人聚在一起，制定出把普通的新年舞会篡改成变装狂欢节的作战计划，先从身边的熟人开始，一拥而上剥下男兵的衣服，威逼利诱他们涂脂抹粉再换上首饰和女裙，黑发的被打扮成东方仕女，浅发色的则改造成西洋贵妇，黑色皮肤的都是清凉辣妹，而肤色发色都不深不浅的就随机选择能套上哪件算哪件——这种区分充分暴露出人类社会愚蠢的成见有多蒂固根深——再打发到大厅里去，不带回下一个“祭品”就不把军装还给他们。牺牲者越来越多，空战队和蔷薇骑士团的士兵几乎是成建制的沦陷，然后这些胆大妄为的小伙子们又坑了一群阶级更高的军官下水。若是换做帝国那边，这种以下犯上的玩笑很可能结下可怕的私仇，但在同盟，尤其是作风散漫堪称民主军队之最的十三舰队，男女兵们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到后来甚至连要塞的司令官都惨遭毒手。
倒不是说民主制度下的女兵对要塞最高军事长官也毫无敬畏之心，她们真的只是记不住他的脸。而这完全不能怪她们，本来杨威利就没有鹤立鸡群的俊逸外形，且又深居简出，在不用出战的时候要么在宿舍深宅要么窝在指挥室的椅子里发呆，人前公开演讲几乎不会超过两秒。玩疯了的姑娘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扯谁的军礼服裤子。更可哀叹的是，旁人束手就擒或许还可以用骑士风度来解释，杨则像是以实力证明卡介伦少将那句“脖子以下皆多余”的评价所言非虚。
只保住内衣不失的黑发青年在女兵们一边起哄一边把他压翻在地只为能勒紧和服腰带时，由衷羡慕起清一色由男性构成且等级更加森严的敌军来。 不只是被涂了一脸白色水粉，连胸前背后都没放过。而后，隔着一群娘子军，他同华尔特·冯·先寇布准将四目相投。即将被打扮成艺伎的要塞司令官被防御指挥官叫破了身份。
女兵们慌乱片刻便横下心肠罔顾等级差异到底，她们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动手给最高长官涂眼影。
对杨的求救，先寇布置若罔闻，他趁乱卷起地上那一堆军服退了出去——杨威利的军礼服也裹在里头被拿走了。好在前帝国旧贵族对上司多少还心存一点儿义气，委托一位作风稳健的女性军官将杨从脂粉堆里解救出来，顺便归还军礼服，避免他赤身裸体曝光人前。
“其实方才那个妆容还是很漂亮的，准将那家伙刚刚脸都红了呢！”生着金红色长发的上尉掩口而笑，带动其他年轻女孩子跟着尖叫，一个个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啊啦，司令的脸也红了！”
“真的，好红啊！”
“杨提督真容易害羞啊！”
彻底洗掉浓妆花了杨将近三十分钟，脸上皮肤差点被搓掉一层，现在是又热又胀。至于准将则应该是碍于上司的面子忍笑忍得太辛苦吧，谢天谢地这个晚上还有个知道该给上司留些尊严的人存在……
杨威利保持深呼吸，因为感激这群小姐们肯高抬贵手，又是亏了她们指点才能卸妆，他把那丝微薄的不满憋了回去。
然后他看到在广场喧闹的人群外侧，先寇布正自顾的同一位黑发女性亲吻。
于是脸红什么的，流言只如风吹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