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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杨】Die alte These(中2)

【作者:明非】卡介伦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下大笑起来,夫人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卡介伦并未注意到,此时他正伸长了脖子往旁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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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介伦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下大笑起来,夫人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卡介伦并未注意到,此时他正伸长了脖子往旁边看。他带着耳机,正在接一个音频电话。

“不,没有看到他,不在座位上……什么?提前走?不可能!也许是去喂小孩了……他会坐回来的,你就别等了,快起飞吧。听着,奥利比,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甚至可以说是——” 他压低声音,“以权谋私了。所以你真的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又捂着耳朵听了一阵,笑声更加响亮。坐在卡介伦夫妻后排的壮汉这时候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克制。

“你是白痴吗!” 虽然他块头很大,但憋了好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么一句话,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他自己也有察觉,便只好强行用身体优势加以弥补,也就是说用自己的膝盖撞击卡介伦座椅的后背。周围有人恨铁不成钢,便帮着他补了一句,“看不懂飞行球为什么不回家去!”

“你是不是帝国的间谍!” 目前来看这句最厉害。

卡介伦心想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但在夫人的怒视下,他还是把还击憋回了肚子里。夫人四面陪着笑,这事也就过去了。比分被扳平,谁都心情不好,也懒得再多计较。 “在跟谁打电话?” 夫人压低了声音,严厉地看着他。

卡介伦捂着嘴,“波布兰。昨天就在空港入港啦,眼下人在伊万·高尼夫机场。”

夫人的神色更加不善。“你们准备搞什么鬼?”

卡介伦想搂住夫人的肩膀,但被夫人伸手一掀,挡了回去。“好玩的事,” 他的心情丝毫未受影响,“一会儿你就等着看吧。我的好夫人,我只是不想破坏你的惊喜。”



“杨元帅,您大概误解了,我们都是您的崇拜者,对您没有半点恶意。”

近身过来的高个男孩伸手摘下了杨耳后的对讲耳塞,扔到地上,一脚踩得粉碎。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少男少女,衣服和发色花花绿绿,看上去都是一脸稚气。杨估计他们都只十来岁。只不过,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身上配着合成材料武器,而所有人手腕上都系着蓝白色飘带,所有人脸上都挂着骄傲。

“但是您的做法太让我们寒心了!” 后面有个瘦瘦的女孩气愤地表示。

杨发现远处通道有人朝自己移动后,就立即指示了先寇布最快接近自己的路线,但两侧都有人朝中间汇拢,杨没有时间具体描述自己所处的状况。

怀里的丽莎似乎也感到了不安,小小的手指挠了一下杨威利的衬衫,杨伸手托住她的头——别怕——他心里默念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杨只来得及拉下电梯的紧急制动手刹,冲他而来的人便已到了跟前。

还真是麻烦啊。

休息室向内一侧的包厢入口那里有政府的安保人员、也有帝国的随行警卫,杨威利料定这十几号人不会往那里硬碰硬。他还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情急之下,他立刻决定封闭电梯,至少可以拖慢对方的行进速度,赢得更多的时间。

瘦瘦的女孩发现手刹无法复位后,她的同伴们脸上开始出现惊慌的神色。他们人少、装备差,时间还要更为宝贵。“电梯不能用,我们要是走到媒体中心上面去,也太慢了吧!来不及的!” 另一个男孩子也愤恨地说。

“去媒体中心做什么?” 杨威利有意引他们多说。媒体中心在球场顶层,视线良好。

“杨元帅,” 踩坏耳塞的高个男孩转过身,尽量耐心地解释,“我们需要您站出来,向整个体育场的人发表演说,也通过电视转播把信息传达向所有人:我们,自由的海尼森人,不属于任何帝国!在眼下这个时刻,您能让所有人警醒,让他们看清楚我们面临的威胁。这也是您的责任,杨元帅!”

“啊?那然后呢?” 杨威利显出好奇的样子。

“我们首先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瘦瘦的女孩站出来补充道,“我们不需要同假惺惺的罗严克拉姆家族握手,反而要警惕和解的倾向,无论如何,必须分道扬镳,必须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自由与独立都不是通过乞求得来的!”

她的同伴们纷纷附和,一时间情绪又激昂起来。杨威利忍住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冲动,目光淡淡扫过这群年轻人,“那就是说,你们需要去占领新闻中心咯?就这样几个人吗?倒是有点麻烦……” 他希望自己的语气把握得足够合适,“看来,是希望我作为你们的人质?”

十几个少男少女面面相觑,多少显出些羞愧,杨本来还想多废话两句,这时另一个女孩轻言细语地出来说,“杨元帅,我们很清楚,您不了解我们的立场,也不愿站在这里,但我们有的是时间,早晚,我们的声音会被更多人听到并接受。我们向您要求的,也只是一点小小的助力而已。”

一时间,杨威利也神情复杂。他感觉很难去反驳。“也许你们确实是未来……” 他嘟囔着摇摇头,“那又关我什么事……” 杨护住丽莎的后颈,无所谓似的看向他们,“那还等什么呢?你们有的时间并不多,我小小提醒一下,电梯锁住之后无法物理复位,现在只能从楼梯走上去。”

像是不太相信听到的话。“您同意了吗?您认同我们的计划?” 前面的男孩难掩惊喜。 至少可以先让他们离贵宾包厢远一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杨如此想着。



她将身上的保险环扣紧,双手放开的同时两腿往外一蹬,身体倏然悬空,顺着钢索下滑。

杨威利在对讲系统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先寇布噼里啪啦一串骂娘之后,又跟卡琳吵了起来。前蔷薇骑士连队长此时正在急速奔跑中,全身血流过快,似乎很难冷静。

你们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让他一个人跑出来?这是先寇布的观点。

保护提督的安全是谁的首要责任?这是卡琳的观点。

“听着!” 派特里契夫的吼声让所有人耳膜一阵刺痛。“贵宾休息室的监控就没人看吗?”

安静了十几秒。

“有十几个人跟提督一起。部分人有武器。提督事先锁死了电梯。他们随后左转,应该是去了楼道的方向。这是最后的画面,监控只覆盖到这里。” 布鲁姆哈尔特回应道,“离我最近的是媒体中心楼梯口,我会过去。下面一层是谁?”

“是我。” 派特里契夫说。

“你们先汇合,在媒体中心下面一层拦截。” 先寇布回答,“这样我会上来得快点。”

“你们附近的警卫会去增援,” 卡琳说,“我会带一队人从外面降下去。”



希尔德注意到菲列特利加不时被人叫到后面去,她每次坐回来的时候都努力掩饰焦躁,但脸上的苍白遮盖不住。杨威利则一直没有回来。

“亲爱的格林希尔女士,” 希尔德微微一笑,把手指搭在菲列特利加略显冰凉的手背上,“您不舒服吗?看上去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随行的御医就坐在后面,需要帮您临时检查一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

菲列特利加也把自己的手指搭在希尔德手指上,“陛下真是好心。不是的,我身体很好,只是太着急罢了!” 她指了指比分牌,“您看,海尼森大学队居然比分落后,真是想也没想过的事,说实话,我心里非常紧张。”

“我倒是一直相信费沙会取胜呢!” 希尔德又款款道,“不过比赛还没有结束,让我们静下心来看看最后会发生什么吧!”

但菲列特利加似乎还是没法静下心来,刚坐下没多久,又借故去了后面。

希尔德坐在那里,手托着腮,她的警卫队长在通讯器里问她,是否需要提前离场。

“发生了什么事?” 她假装打喷嚏,用手帕捂住嘴,免得被镜头捕捉到。

“杨威利被不明身份的人挟持了,安保正在组织营救。但海尼森当局隐瞒不报,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目的。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下官认为……”

希尔德又打了个喷嚏。“再等等。”



“最后再说一遍:武器扔地上,抱头,靠墙蹲下。如果不服气,可以过来试一试。但那样的话我担保你们有的是苦头吃。以蔷薇骑士的荣誉担保。” 布鲁姆哈尔特冷冷道。他和派特里契夫一上一下倚住位置,将刚上楼的这群人困在了楼道转角的平台处。眼下其他人还没有赶到,只有布鲁姆哈尔特和派特里契夫两个人,但丝毫没落下风。

拿枪的那几个男孩女孩手是抖的,腿也是抖的,只是硬撑着站成一排,勉强举枪对峙。听到蔷薇骑士的名号后,挡在杨前面的男孩抖得更厉害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回缩。

看他们这样子,估计射击成绩还不如我吧。杨忽然想道。如果是我,就会选择马上投降……他在心里叹气,因为眼前这些孩子虽然害怕,但似乎因为谁也不愿丢脸,竟谁也没有先收手的意思。布鲁姆哈尔特跟派特里契夫使了个眼色,似乎准备先发制人。 杨感觉到有坚硬的东西抵在了耳朵上方,忽然喉间一紧,一直捂住丽莎后脑勺的手掌不由微微用力。

“你们,也,也可以试试!” 身旁的男孩发出尖细颤音,手臂也在剧烈摇晃,“看、看是你快,还是我的枪快,我……”

两位前杨舰队成员还没回应,这边的前面一排人已经转回头,都显得很愤怒。“放下!” 那个瘦瘦的女孩用力大喊,“你怎么能拿枪对着杨元帅!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吗!”

“少装模作样的!” 男孩梗着脖子吼回去,握枪的手近乎痉挛,看得布鲁姆哈尔特与派特里契夫愈加心惊,“我们为什么要带杨元帅一起走,他为什么同意跟我们走,谁心里还不清楚是为什么吗!” 男孩颤颤巍巍扬了扬手里的枪,“这是唯一管用的东西!——别动!” 枪管抵得更紧了些,杨觉得头有些疼。男孩虽然情绪激动,但眼光却似乎因此变得敏锐,他居然觉察出布鲁姆哈尔特趁他说话时在悄然近身,眼看就要出手夺枪。

男孩的脖子上血管暴突,杨先用眼神示意对面的下属安静,又温和地试图提出建议。“我们也快到媒体中心了,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然后我就命令他们放下武器让开路,怎么样?” 按杨的意思,他想要先把丽莎交给布鲁姆哈尔特,然后自己再跟他们去楼上媒体中心。

“不可以!” 持枪对着杨的男孩还未回答,最前面的高个女孩扭过头,紧张地看着四周,“杨元帅现在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身上带着孩子不方便,他毕竟是军人,要是放开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这个孩子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杨瞪大了眼睛,只见她身体突然前倾,手中的枪飞入空中,嘴里喷出一口水,瞬间失去平衡。就在下一秒,踢中她的人从通道外面跃入,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背,将她凶狠地压向地面,“哒!” 一声手铐合上的脆响。

与此同时,吊着保险绳跃入的其他队友也同样将靠近外延的一排人铐了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 拿枪指着杨威利的男孩脸色煞白,他死死扣住杨的胳膊,枪口四处乱晃。

卡琳拍拍腿上的灰站起来,并不理睬对面的人,只是按部就班解下身上的保险环,朝着刚才铐上的女孩就是一脚,把她踢到了一边。女孩发出一声惨叫。

布鲁姆哈尔特与派特里契夫对视一眼,没说话,也没管。

“先退回去!” 那个男孩举着枪挥舞,他拉着杨,仍在奋力向上行的楼梯口移动,嘴里念念有词,“不,我们还没有失败。杨元帅,你答应过我们的,你要跟我去媒体中心,按我说的做,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件事……我可以的……”

布鲁姆哈尔特抬起两根手指,沉声吩咐,“先让他过去。别刺激他。” 他知道楼上还有警卫。

队员们枪口上举,向后小退一步。

“卡琳。不。卡琳。” 布鲁姆哈尔特觉得嗓子发干。

卡琳没有后退,她举着枪,反而上前一步堵住位置。男孩半张着嘴望着她,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应对。杨意识到,男孩应该从未开过枪。

“现在放开提督和丽莎。” 她的声音不大,“我会考虑给你一条活路。”

不,不应该是这样。这里绝不能流血。杨感到脑门更疼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卡琳!” 杨急切地望过去,先寇布从另一头楼梯靠近了这处平台,他双手撑着膝盖,裸露的手臂上肌肉暴起,眼下正努力平稳住呼吸,显是狂奔了一路。

“闭嘴!我女儿的事谁也别管!” 卡琳头也没回吼了回去。

“卡琳……” 她抬了下眼皮,杨安静地看着她,“先放下枪,我来处理,我保证会保护丽莎,可以吗?”

先寇布看着杨,眉间刻出深痕。杨假装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而那男孩的心思完全乱了,似乎已放弃了继续英雄行为的打算,他推着杨一挤,将杨摁到墙边,枪口晃来晃去,尖利的呼叫冲着卡琳而去,“行,你行,瞄准我!一个换一个!”

“如你所愿。” 卡琳持枪的手纹丝不动,“中将,你对准他右手,我来爆头,万无一失。中将的枪法最近没有退化吧?”

先寇布却整个人都炸开了一样。“让你退后就退后!哪他妈那么多废话!白痴,你要在丽莎面前杀人?你还要拿杨的命去赌?!”

“华尔特……” 杨勉强发出声音,“说重了,不用这样……” 先寇布完全不想理会,只当没听见。

卡琳的目光却低垂下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息也不再平稳,她抬起另一只手稳住枪,身体抖个不停,甚至忘了回答先寇布。

就在这凝滞的空气中,丽莎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她张开手,仰起头,指向平台外红光骤现的地平线。

螺旋桨的呼啸声划破深蓝夜色,一架橙色的喷气式飞机从空中接近,又开始围着体育馆转圈,粉红色的烟雾从机体洒落下来,荧光点点,悬浮在半空中,渐渐汇集成一朵朵绵软的红云。即使站在外面通道,也能听到场内发出的惊叹。

在这梦幻般的粉红色烟雾中,所有人都有瞬间失神;在这短暂遮蔽视线的粉红色烟雾中,先寇布灵动的身形闪过,有轻飘飘的鼻血飞起,有叫喊被观众如潮的喝彩淹没。合金材料制成的手枪掉在混凝土地面上,队员们涌上前,先寇布回身双手撑住墙壁,嘴唇几乎贴近杨的头顶。

“丽莎!”——先寇布立刻腾出位置——卡琳扑上来,眼角亮晶晶的,“宝贝儿……” 三个月大的婴孩睁大圆圆的眼睛,朝她伸出小小的手臂。

杨连忙把丽莎解下来,递到卡琳手上。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理了下脑后的头发,跟其他人一样望着天空,“是波布兰来了吗?”

“哗众取宠。” 先寇布评价道。



8



希尔德不禁站起身,迎接这片粉红色的光雾,球场内的大探照灯映射下,细微的颗粒纷扬下落。比赛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两边球队里年轻的男孩女孩也跟观众一样,尽皆好奇地昂头。

“请原谅这个小小的玩笑。” 菲列特利加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候笑吟吟地站在她旁边。而二十多岁的皇太后陛下当然会宽容地表示,既然是玩笑,那便没有什么需要原谅的。

主席女士灵动的茶色眼眸深处展露出轻松,粉色的空气也印出她微红的脸。

杨威利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座椅,希尔德像是没有注意到他曾离开半场之久,微微侧过头继续之前的话题,“您看,杨元帅,我的愿望即将成为现实,不出意外的话,费沙队会是今晚的胜者。”

“唔……” 杨这才注意到海尼森大学队比分落后的事实,他终于开始认真的把目光投向球场,寻找尤里安的身影,“这个嘛……”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不到最后一刻就仍有希望”之类的话,但滚到嘴边的却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杨虽然凭借自制力把这些不着调的辞令咽了回去,但最后也只是很没水准地答复道,“其实我完全不懂飞行球……”

喷气式飞机呼啸着远去,只留下烟雾凝滞在低重力球场上方,观众的注意力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并不乐观的比赛形势上。在呐喊声的间隙,希尔德突然说:“杨元帅,在您离场的时间,似乎去看了另一场不一样的飞行球比赛。”

菲列特利加略有不安地在座位上腾挪了两下,杨的表情倒很轻松,“但不如这一场精彩。归根结底,飞行球是需要人类参与并欣赏的游戏,至于这些人来自何方、他们原先是否喜欢飞行球,都无关紧要。出生在旧帝国、旧同盟、旧费沙的人,都应该可以去感受飞行球的乐趣。”

这位站在银河系权力顶端的年轻女性似是在专注凝视球场。“杨元帅,” 她又微微侧头,“您曾向先夫提到,共和体制对于帝国本身的存续,亦有不可估量的意义。按我的理解,您所寄望的并不仅是火种不要熄灭而已,至于火种以什么形式存在,却反而是次要的问题。”

杨威利与菲列特利加对视一眼,主席女士目光谨慎。“是的。如果说巴拉特星域是帝国的一部分……” 杨忽然昂起头,“那么国家的能力应是助力,使这份自由不受阻碍。生在帝国其他星球上的人,说到底,也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沉默一阵后,希尔德回答道,“道理是不错的,只是世界并不能在明天就变得毫无缺憾。”

“是的,未来有无数岔路口,谁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 杨威利点头,“也许下一代人还会一再重复过去的故事呢?这在人类历史上并不罕见,陈旧的观念总是阴魂不散:他们是帝国,而我们是同盟,我们需要同别人划清界限以确立自身,总是这样。宗教信念也好,民族主义思想也罢,不都带着这种为己辩护的诉求吗?”

希尔德仔细看着有些越说越气的杨威利,略微挑起眉,“您对先夫的建言,希望不会因为愚行付诸东流。” 杨和菲列特利加这时一齐看向她,希尔德微微一笑,“这是我的愿望。” 然后她转向菲列特利加,轻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格林希尔女士,您提议举办这次飞行球比赛,真是再好不过了。您看,我们的银河系,辽阔、空旷、又差异巨大,也许武力和权柄都不能恒久闪光,这项简单的游戏却能跨越距离的暴虐——”

“尤里安!尤里安·敏兹!”

头顶和脚下的地板几乎在摇晃,楼上媒体中心像是炸裂开来,“尤里安!我们的尤里安!最后时刻来自路易·马逊的传球!读秒三分!绝杀!!!”

“噢……” 希尔德撇撇嘴缩回座位里,杨和菲列特利加同其他人一样跳起来,兴奋地拥抱在了一起。



9



“为了尤里安!” 波布兰拉开香槟上的铁环,瓶塞冲上半空。

在卡琳与尤里安家里,一场欢宴刚刚开始,远行归来的奥利比·波布兰绘声绘色(或者说添油加醋)地讲述了自己如何与卡介伦密谋、又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从军校仓库里拖出一架考古用的来自古代地球的喷气式飞机、经过改装后再是如何在比赛当天大出了风头。

“为了波布兰!” 尤里安也向前击坠王举杯。赛后他听说了杨与丽莎遇险的事情,后怕得在婴儿房里呆了半夜。“谢谢您给丽莎准备的这份礼物,真是……真是太及时了!” 尤里安由衷地说。

“误打误撞吧!” 亚典波罗在旁边冒着酸气。波布兰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然而卡介伦却参与了整个策划,他显然十分不快。

后来波布兰表示同意在下期杂志封面上刊登他的私人硬照、并接受独家专访,亚典波罗的脸色才稍微有所缓和。虽然对民众的口味评价并不太高,但考虑到“Pinky Poplin”(注:这是最新流行的称号。又注:先寇布私下议论说听上去像是porn star的名字)在比赛后关注度激增,主编亚典波罗也不得不作出一些让步。

“你应该邀请他去你的私人小团体吧,也许可以避免解散的命运。” 卡介伦完全不介意亚典波罗的目光。正在一杯又一杯喝香槟的杨威利听到这里也没忍住笑,他们都知道,亚典波罗每周都会在位于费雪大街61号的办公室组织“养生书籍同好会”,但响应的人寥寥无几。他经常有些委屈地争辩说,自己是在致力于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健康是什么鬼意思:读柏拉图吗?

波布兰在问明读书会上的女性数量后,便兴味索然了。“还是谈谈我的专访吧!” 他拍拍亚典波罗的肩膀,“我已经替你想好标题了: ‘银河系约会指南——与奥利比·波布兰相逢在宇宙尽头的餐馆。’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卖点?”

“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先寇布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波布兰看上去很忧伤。“我无法在一张床上停留太久。”

“所以应该很久以后才会又回来吧?” 先寇布又继续随口问道。

飞行员一脸为难,“我也感到愧对海尼森的女士们。只是,我这样的人,确实更应该属于全人类。” 他朝先寇布打了个响指,“不过嘛,看在你结婚对象的份上,婚礼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奥利比·波布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什么!” 首先发出声音的是卡介伦,“他居然会结婚!” 先寇布端着酒杯站在原地,看上去完全懵了;亚典波罗半张着嘴,尤里安的表情有些复杂,就连卡琳,也在努力掩饰好奇。杨倒是看起来很沉稳,难得成功摆出了司令官的威严作派。

“居然有人跟他结婚!” 仍然单身的亚典波罗忿忿不平,“波布兰,到底是谁这么瞎眼?我们认识这位可爱的倒霉鬼吗?”

杨的白瓷杯底在碟子上碰出一声脆响。但没人注意这些,大家都盯着波布兰,催促他说出答案。谁也没有细想一下,明明是他们自己与先寇布在一个城市生活,倒指望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波布兰更清楚这些私事。

“你们的迟钝真是太让我惊讶、也太让我失望了。” 波布兰摇头,“这两个人都在一起带过孩子了,难道结婚还不是早晚的事?……等等,你们什么表情?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眨眼的安静过后,卡介伦、亚典波罗和卡琳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每个人嘴里都冒出一大串问题。杨脸上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红茶杯。卡琳最先发现尤里安低垂着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尤里安!” 她诧异地喊出声,“你知道对不对?老天,这难道是真的?” 她突然眉毛一挑,“你居然一个字都没跟我提!”

“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尤里安也站起身,涨红了脸,“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去问提督……”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来,重新低下头坐下,惭愧地望了一眼杨的方向。

亚典波罗嚷嚷了起来,“以前什么事?什么事?我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吗?”

“不要这样激动,” 波布兰笑着扒在他肩膀上,把他摁进沙发,自己则坐在了扶手上,“我敢打赌,整个伊谢尔伦知道这些事的人,应该不会比这间屋子里的人多,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奥利比·波布兰又不是那种满世界嚼舌根的大嘴巴。”

“那奥利比·波布兰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卡介伦好奇地问道。

波布兰清了清嗓子,“这要从某年某月某日伊谢尔伦的一个美丽夏夜说起了。那天晚上,我与同样美丽的A少尉女士共度了这个美好夜晚,而A少尉女士的房间恰好与我们亲爱的司令官的公寓只隔了一条街,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刚拐过街角,正好看到一个深褐色头发的男人从我们司令官的房门里出来。我吃了一惊,心想司令官与要塞防御指挥官竟然彻夜工作,当真是尽职尽责。当时中将阁下也注意到了我,竟然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是用那种他自以为很凶狠实际并无威胁的眼神盯了我十几秒。”

“奥利比·波布兰……” 先寇布终于艰难地开口。

“但是难道我会愿意撞到这种事吗?” 波布兰一摊手,“尤其倒霉的是,我还撞到了第二次。那是伊谢尔伦的另一个美丽夏夜,我终于打动了B准校小姐的芳心,但谁想得到,B小姐的楼下就住着我们行为不端的防御指挥官。我深夜去她家拜访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跌跌撞撞走在我前面,满身酒气,因为身形过于熟悉,我觉得不便再往前,就躲在一旁,打算等他们进屋了再继续上楼。可是他们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打开房门,我得说,那是我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刻,之一。但最惨的还在后面,因为迟到了半个小时,我被B准校小姐赶出了房间,良辰美景打了水漂。”

“还有吗?” 亚典波罗听得津津有味,“还有第三回吗?” 尤里安皱着眉朝他使了个眼色。

卡介伦则坐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波布兰微笑。“可惜你却从正确的事实里得到了错误的推断啊,你所想象的结婚之类的事情,对于这两个人也许真的是耸人听闻哪。”

“其实我完全可以理解,” 波布兰很明显在对着杨说话,“毕竟先寇布中将根本不会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啊,还不如——”

“波布兰!” 先寇布好像真的发火了,击坠王看了眼他的样子,明智地闭上嘴,不由得朝沙发后面缩了缩。“一次婚也没有结过的人,却大言不惭地议论别人适不适合结婚,这样的话难道可以信吗?” 卡介伦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这时候,杨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屋子里的人顿时都看向他。只见满脸通红的杨缓缓起身,把茶杯缓缓放回桌上,又在裤腿上蹭了两下手。

“我去下洗手间。” 他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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